臨江閣

　　前傳　第二章

　　「桐桐、桐桐……嗚嗚……桐桐！」

　　一道孩童哭聲打破早晨的寧靜，在客廳裡讀著英文童話的清秀男孩聞聲，認命地嘆口氣，將書本闔上，調整好坐姿以應付接下來的事。

　　周圍的僕從個個抿嘴偷笑，讓了讓路準備觀賞這隔三差五便會上演的老戲碼。

　　倒數計時，三、二、一！

　　「桐桐！」

　　「小少爺！」

　　一個跌跌撞撞的小娃娃在其他人有意無意的讓路下，飛快地衝進客廳，身後還跟著幾個拿著衣物的女傭。
 
　　「桐桐、桐桐！」看到沙發上那個對他無奈笑著的男孩，小娃娃泫然欲泣的小臉蛋在瞬間亮了起來，邁開短胖的小腿跑去，手腳並用的爬上沙發。

　　兩個小孩疊在一塊，這畫面，有些好笑也有些溫馨。

　　男孩溫和一笑，伸手拍了拍那個猛往他懷裡蹭的小腦袋，對身後的福伯使了眼神，福伯會意，躬了躬身就往走廊另一頭走。

　　小娃娃漸漸安份下來，抬起紅潤的臉頰，用那雙大大圓圓的眼睛盯著男孩，有些害怕的道：「桐桐在生氣？不陪嚴嚴？」

　　「嚴嚴，我為什麼會生氣？」男孩接下女傭遞來的衣物，笑得很溫和地問。

　　「嚴嚴不乖，害桐桐被罵罵。」小娃娃見男孩沒有反應，哭嚷道：「嚴嚴錯了，一定是嚴嚴錯了，桐桐你不要不理我嘛！桐桐，嚴嚴要抱抱……」

　　男孩搖搖頭，溫柔卻帶著貴氣的語調送出：「大家都去做事吧！免得福伯回來又要嘮叨。」

　　一干傭人吐了吐舌頭，規規矩矩的回到崗位上做事。

　　最後一個離開的女傭關上廳門，使用清一色白色系家具的客廳頓時空曠起來。

　　「桐桐不跟嚴嚴說話，不要嚴嚴了嗎？」小娃娃噘嘴，撒嬌道：「桐桐，跟人家說話啦！」

　　「答應我，以後別讓我找不到你，好嗎？」男孩無奈地捏捏小娃娃的臉頰，說出真正讓他生氣的原因。

　　「嗯、嗯，我保證，以後只要桐桐找嚴嚴，嚴嚴絕對會馬上出現！」小娃娃見男孩肯開出條件，連忙一個勁兒的點頭，答應後又小心翼翼的問：「不生氣了？」

　　男孩笑笑，在小娃娃臉頰上親了親，寵溺道：「站好，哥給你換衣服。」

　　小娃娃點頭，俐落的爬下沙發，站著任由男孩擺佈。

　　「少爺，餐點準備好了，請問是在餐廳用還是在客廳吃？」福伯的聲音在兩下敲門聲後響起。

　　「嚴嚴，你想在哪吃？」男孩將換下的衣衫放在沙發上，拿起桌上的書本問向身旁的小娃娃。

　　「這裡吃，我不要到餐廳去。」小娃娃任性道。

　　「好，你先去洗臉刷牙，我陪你在這吃。」男孩微笑，對外面喊道：「端到這來。」

　　「是。」

　　「小嚴？你一個人在這？小桐呢？」一副能幹模樣的女人看見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小娃娃，略顯驚訝的問。

　　女人有著一頭俐落直順的短髮，五官秀美，如果少了那副眼鏡便是一副文靜的閨秀模樣，現在卻有著因歲月而添增的幹練氣息，使她散發成熟的魅力。

　　「桐桐在上課，剛剛嚴嚴不吃青椒，桐桐生氣不給嚴嚴跟。」小娃娃一臉委屈的哭訴：「媽咪，嚴嚴要桐桐啦！」

　　「上課？」女人拍了拍小娃娃的頭，對福伯露出疑惑的神情。

　　福伯馬上答道：「大少爺給自己排了幾個家教課程，都在大少爺自己的房間裡上課，現在是法文。」

　　「平常小嚴都跟著小桐上課？」女人奇怪地問。

　　福伯點頭，補充道：「不過小少爺只是在旁邊睡著而已，沒有參與課程。」

　　女人了解地笑笑，心裡有了一個打算。

　　「福伯，一會兒讓小桐撥通電話給我，我回公司去了。」女人接過女傭遞上的紙袋，對小娃娃笑了笑。

　　「是，夫人慢走。」福伯及其他傭人對女人躬身行禮，看不出有半分虛偽勉強。

　　小娃娃噘了噘嘴，跳回沙發上，自言自語道：「媽咪每次都不陪嚴嚴，可是桐桐說媽咪忙，嚴嚴要是讓媽咪煩的話，桐桐就會生氣。人家不想桐桐生氣，可是又好無聊……」

　　過了好一陣子，小娃娃發現沒有什麼節目可看，索性關了電視，百無聊賴地搥著抱枕，一副精力過剩的模樣。

　　「小少爺，大少爺從房裡打了電話，要找小少爺您的。」女傭拿著無線電話，微笑著走進客廳。

　　「桐桐！」小娃娃雙眼放光，迅速把抱枕扔開，搶過電話。

　　『很無聊？』電話那頭傳來男孩帶著關心的詢問。

　　小娃娃很是委曲地道：「人家要桐桐陪。」

　　『呵呵……』男孩笑了起來，寵溺道：『我馬上下去，不准亂跑，乖乖的。』

　　「耶！」放下沒了聲音的電話，小娃娃興奮的跳下沙發。

　　「小少爺，小心跌倒。」女傭拿起電話，微笑提醒道：「大少爺可不喜歡看到您跌倒喔。」

　　「嗯，還有外套，不能讓桐桐知道我把外套脫下來，桐桐會生氣。」小娃娃急急找著被他扔在一隅的外套，趕緊套上，緊張兮兮的看著福伯。

　　福伯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客廳去做事後，便呵呵笑道：「放心，福伯不會跟大少爺說的。小少爺要吃炸雞嗎？」

　　「要！」小娃娃點頭，他最喜歡吃蛋捲跟炸雞了。

　　「福伯太寵嚴嚴了。」男孩走進客廳，對小娃娃伸手道：「過來。」

　　「桐桐！」聽到聲音就迫不及待的飛撲上前，小娃娃開心嚷道：「陪我玩！」

　　男孩抱了抱小娃娃，接著轉為牽手，溫柔道：「想玩什麼？」

　　小娃娃很認真的想著，眉頭揪在一塊，甚是苦惱。

　　「要不要游泳？」男孩捏捏小娃娃的臉頰道：「玩水，要不要？」

　　小娃娃嗯了一聲，拉著他就要往室內游泳池的方向跑。

　　「等等。」男孩停住腳步，對不理解的小娃娃投以安撫的微笑。

　　「大少爺。」福伯對男孩微微躬身道：「夫人請您撥通電話過去，似乎是關於小少爺的事。」

　　「知道了。」男孩應聲表示聽到，接著道：「準備點心，不要太多，送到泳池。」

　　「是。」福伯頷首。

　　『……那就拜託你了。』視訊電話裡，被小娃娃稱為媽咪的能幹女人帶著放心的表情說道。

　　「嗯。」男孩坐在椅上，看著被自己趕進泳池，現在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娃娃，嘴邊勾起淺淺的笑。

　　『晚上我回去吃飯。』女人笑著說完，便切斷通訊。

　　「桐桐，水好冷……」小娃娃可憐兮兮的嚷著。

　　男孩脫下披著的襯衫，往旁邊的矮櫃隨手一扔，走近泳池道：「這是溫水池，哪有什麼冷不冷的！」

　　池很淺，這是特地為了小孩子玩耍建的溫水泳池，如果是站在池底特別設計、高起約三十公分的邊緣部分，那麼就算是個頭嬌小的孩子也能將頭探出水面。

　　穿著泳褲的男孩露出白皙且嬌嫩的皮膚，也不戴泳帽，便直接走下池子。

　　「嘿嘿，桐桐……」開心的怪笑聲從男孩左側傳來，小娃娃挪動腳步，慢慢走到男孩身旁。

　　男孩抬手整理弟弟溼漉漉的髮絲，略帶責備道：「剛才不是要你帶泳帽嗎？」

　　「人家忘了嘛……」小娃娃無辜的眨眼。

　　「算了，玩溜滑梯？」男孩指著旁邊的遊樂設施問。

　　小娃娃點頭，拉著男孩道：「還有水槍。」

　　「……好。」男孩無言，任他說著拉著而不反駁，眼裡映著弟弟開心的笑顏。

　　疼他、寵他，彷彿本該如此，毫無怨尤。

　　下午 09:35 2007/4/1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