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曲徑通幽
洛陽，昇平客棧，二樓雅間。
「江山已經開始做玉石任務了，皇甫，你怎麼看？」
「就算真讓他們拿了極品玉石又如何？」皇甫禔晃晃杯子，從容應道：「江山裡頭還沒有能完成駐地任務的玩家，不說江山，就是這江湖裡怕也還沒人有本事完成駐地任務。」
方才提問的一刀兩斷仍有些掛慮，搖頭晃腦道：「軒轅和江山幾乎是同一天去接任務的，會不會他們發現什麼門路－－」
「想這麼多做啥？」皇甫禔邊上的只愛美人輕搖紙扇，笑道：「玉石任務可不是好做的，沒半個月可搞不定，趁這時間我們大可把等級練上去，也得多吸收點人才，開服也一個月了，一些組織都冒頭了，我們可不能緩下腳步呀。」
「就是，有門路又怎麼樣？等級和武功練上去以後做什麼任務不行？」身材嬌小的叫我公子哼道：「塊頭這麼大，腦袋怎不靈光點？學學公子我，晚點公子教你ＰＫ！」
一刀兩斷苦笑道：「叫叫別鬧了，我說正經的，要是讓江山和軒轅過了這任務，不管他們拿到的玉石質地如何，我們和他們的差距可就拉得更大啦。」
只愛美人搖搖頭，否定道：「大刀，叫叫這次可沒錯，當務之急不是要和江山、軒轅較勁，而是先壯大我們的實力。我們起步已經晚了，現在就不能浪費半點時間，等有萬全把握再做任務不遲。」
「說的不錯。」皇甫禔嘉許一笑：「江山倒也罷了，軒轅可不是好惹的主，現在我們就是要養精蓄銳，靜待時機。」
＊ ＊ ＊
「這附近的草藥都見識過了，或許該再往裡走了……」壇看著勾璃舔食羊奶，自言自語道。
其實壇並沒有傷害多少百花山上的花草樹木，就算是採摘也僅是因為胡青的要求，壇更喜歡的是認識這些現實中難以見得的生物，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。
勾璃喝完羊奶就跑回壇腳邊磨蹭，壇蹲下身將竹籃裡的幾罐羊奶和幾塊甜餅包好收到背上的竹簍裡，把勾璃抱在懷裡，像是散步似的往未曾踏過的百花山深處行去。
傍晚，壇在眾多生靈的縱容下來到百花山北面。
一路上許多從未見過的植物讓壇看得眼花撩亂，照著胡青給的手札一一對照，如此這般的消磨了不少時間。
「是瀑布啊。」壇瞇起眼睛，往下看去，水花如浪，底下蔚藍一片，竟是看不出深淺。
有些害怕會失足墜下，壇抱著勾璃退了幾尺，看著寬廣的河面有些犯愁。難不成就這麼回去嗎？
「嗷？」勾璃咬了咬主人的衣服，不明白為什麼要停下。
壇以為牠想落地，於是撫了撫勾璃的腦袋，將牠放下地，繼續思考有無渡河的法子。
勾璃繞著壇轉了兩圈，見主人不搭理自己，有些無趣，便順著水聲走到河邊，看著河裡的倒影發愣。
壇壓根兒也沒注意到勾璃就站在水流湍急的河岸邊上，一門心思全放在渡河上頭。
「嗷！嗷！」
短促而熟悉的聲音讓壇回過神來，只見勾璃掉進河裡噗騰著，小小的身子往瀑布流去，腦裡閃過狼后慈愛的眼神，壇一慌，趕緊下水將勾璃死死的抱進懷裡，感覺到自己離瀑布已沒多遠，便乾脆閉上眼睛。
只有懷裡這個孩子不能丟，壇這樣想著，接著一陣天旋地轉。
[提示]陷入昏迷狀態，五分鐘內無任何感知，不可登出。
[提示]陷入虛弱狀態，十分鐘內不可行動，不可登出。
[提示]在特殊地圖內，不可與外界通訊。
果然是遊戲啊。壇這麼想著，眼前黑漆漆的一片，什麼也看不到、感覺不到，他只希望這五分鐘快些過去，剛才沒來得及看勾璃的狀況，不要溺水了才好。
每秒鐘都難熬。
[提示]昏迷狀態解除。
「啊－－」痛覺回到身上，壇情不自禁的叫了出聲，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懷裡的勾璃對他的叫聲有所反應的動了動。
勾璃很輕鬆的掙脫壇已經沒什麼力氣的手臂，喝了好幾口水的牠身體也有些發軟，牠甩了甩身上的水珠，蹭著壇的臉頰發出撒嬌的聲音。
壇好不容易睜開眼睛，就看到勾璃沒什麼精神的靠著他趴坐在地上，轉動眼珠環視一周，勉強能知道是個光線不佳、潮濕陰暗的石洞。
「這是哪裡？」與想像中會在河床擱淺的境遇不同，看著不遠處的幾灘水窪，還有一些仍在跳動的魚，再遠些就是深不見底的黑暗，壇的腦袋就是再單純也知道事情不簡單。
[提示]虛弱狀態解除。
壇撐起手臂將身體從地上拉起來，沒幾秒鐘又倒了下去，溼溼冷冷的衣服黏在身上讓他覺得相當難受，仍然無力的壇決定先這麼倒著等系統將衣服刷新。
系統刷新的時間間隔約一刻鐘，何況這虛弱狀態雖然解除了，但他還是沒力氣移動身體，等衣服乾了再看情況好了。
勾璃被主人突然起身又倒下的舉動嚇了一跳，起身跳了開，有些驚疑不定的盯著壇。
壇此刻可沒心思理會勾璃，雖然仍然倒在地上，但起碼腦袋換了個方向擺，能看見的東西從陰森的洞穴變成一整面的水牆。
水牆像是一大塊玻璃，玻璃後有許多水中生物活動著，奇形怪狀好不有趣，壇等到衣服乾了以後便挪到水牆前轉著眼珠帶點好奇的看著。
那邊廂，勾璃見主人站在水牆前不動了，便又跑了開，但又不敢跑遠，便用爪子耍弄那些垂死的魚。
待壇充滿感慨的回神，轉過頭卻馬上刷白了臉。
「勾璃……」壇頭疼的看著一臉無辜的勾璃，無奈道：「不要亂吃東西啊，還弄得這麼髒，真噁心。」
原來勾璃也餓了，一條魚已經被咬得體無完膚，內臟什麼的全流了一地。
饒是壇也曾下廚殺過魚也禁不起這視覺上的衝擊，差點吐了出來。
勾璃看出主人的不悅，自發地將臉湊到附近的一灘水裡蹭了蹭，抬起頭，臉上的毛全結成一塊一塊的，只是小心翼翼的瞅著壇，那眼神，活像被拋棄似的，瞧著就是可憐呀。
壇拿牠沒法，蹲下身用另一灘水將勾璃給洗乾淨了，便往倒在一旁的竹簍走去。
竹簍已經撞壞了，裡頭的藥草雖然不多但也可惜了，更糟糕的是，平時賴以過夜的毛毯和火石都不見了，許是被沖下來時掉進水裡了。
勾璃的羊奶也沒了，壇本來預計能吃上兩三天的甜餅倒在外邊，全沾了塵，怕是不能吃了，就連胡青給的手札也被水浸溼，墨全暈了開。
看來也只能往裡走了，希望天無絕人之路吧！既然摔下瀑布都沒掛回村，那麼這條命也算是撿到的，就算往裡走遇上什麼變故真的掛回百花村也不打緊，剛才是怕勾璃死了才衝進河裡，現在只要看好牠就沒事了。
「往裡走吧。」壇撈起已經乾了的勾璃，不知是說與誰聽地喃了一句，邁步往鐘乳石洞深處走。
＊ ＊ ＊
南郡，絲竹樂，雅間夏荷。
「這是什麼？」指點江山冷著臉，瞪著桌上的一塊木牌，環視房內心虛的眾人，冷笑道：「誰來給我解釋解釋？」
「皇朝的人太可惡了，竟然顛倒是非！我一時氣不過，就把這戰帖接下了！江山，這次軒轅那邊的高手都去做搶奪玉石的任務，趁這機會我們要不要－－」
「要不要什麼？」指點江山眉一橫，眼一瞪，重重一哼：「你倒長進啦？我交代多少次別和皇朝的人起衝突，你都給我當西北風啦？軒轅錢多，用錢砸出來的高手一把抓，人家的高手去做任務又怎了？我們這裡東拼西湊才湊出一個隊伍去作任務，人家那裡還有多少高手坐鎮你知道不？忍不下這口氣就成不了大事！想打仗？日後有得你打！現在你拿什麼跟軒轅打？」
風起雲湧被罵得不敢還嘴，一旁的瀟湘公子趕緊出面緩頰：「既然戰令都接下了，再罵風起也無濟於事，江山你還是先和老大討論出對策來－－」
「這事兒你們一個也跑不了。」指點江山顯然還沒消氣，灌了杯茶，沉吟片刻道：「目前咱兩幫都沒駐地，要打也只能到比武臺過招，日期和形式我會和軒轅連絡，你們都給我滾去練級，武功跟等級都不准給我落下！」
「曉得！」風起雲湧一馬當先衝出門去，他可不敢再在指點江山的眼皮子底下晃。
其他幾人也魚貫而出，這時候還是別去招惹他們的二當家才是。
偌大的雅間內，獨自一人的指點江山嘆了口氣。
他哪裡不知道底下的幫眾們憋得慌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日子真不好過，能挨到今日已經算難得了。
「也好，就探探軒轅的實力吧。」
既然打定主意，指點江山也趕緊動作起來。
＊ ＊ ＊
抱著勾璃，壇一步一步的往裡走。
沒有想像中的危險，但是陰暗且不平坦的路途仍不算好走。
半個小時過去，原本擔心有什麼萬一的壇也放鬆了不少，因為他總算看到前方有幾絲光線了。
「如果再讓我走上半小時不知道我會不會發瘋。」壇這麼咕噥著，一拐彎，入眼的卻是百花齊放，如夢似幻的美景。
山窮水盡疑無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此句正貼切。
百花原上也有野芳遍地，但卻比不上此處奼紫嫣紅，爭奇鬥豔。
許多見過的、沒見過的、嬌弱的、自傲的、高些的、矮點兒的、白的、黃的、紅的、紫的、青的、粉的……端的是目不暇給、美不勝收。
瞧著、瞧著－－
有種難以言明的古怪感覺，一口氣憋在胸口，上不去下不來，如鯁在喉，不吐不快。
壇嚥了嚥口水，喉結上下滑動了一回，不敢伸手去碰那花，只得遠遠地看，繞了小半圈，這才發現有一條石板鋪就的小路，壇也不管是通往何處便踩了上去。
[提示]飢餓程度：餓。
說不定花瓣的味道也挺不錯的。
壇苦中作樂的想著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可能會餓死。
來時的石板早就消失了，壇不是沒有發覺，只是覺得往回走和往前走都沒什麼差別，索性任由這古怪的花園困著他，何況這花園的景致也挺好看的，就這麼走走逛逛也沒什麼不好，只可惜這些花呀草呀沒一個是壇認得的，要不還能練會兒技能，可惜了。
終於，壇發現從踏進花園後便一直圍繞著的怪異感是什麼了。
這個花園，沒有半點生氣。
空氣很輕，摻著花香，卻沒有生機。
就像一枚石子扔進一潭死水，激起漣漪三兩波，也會在靠岸前便消失得無影無蹤－－現在，壇就是那枚石子，而這片花園便是那灘死水。
不覺間，壇停下腳步，周圍仍是千嬌百媚，但卻再難前進半步。
春色無邊，流連者－－是忘返？還是無路可返？
冷汗，涔涔。
「嗷－－」
勾璃的聲音拉回壇的注意力，花仍是花，只是那無名的壓力已減少許多。
[提示]心魔試煉結束，判定等級：第二級，解除【縹緲困陣】，未達成【縹緲殺陣】發動條件。
接著，眼前景色一變，豁然開朗，微風拂面，小橋流水，黃鸝歡快，遠處綠樹成蔭，與花海相接處有一橋一河一石屋，古樸自然，渾若天成。
原來，竟是這樣一個仙境。
上午 01:04 2009/3/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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